相见
张爱玲笔下的白玫瑰与红玫瑰真的是许多男人心头绕不出的影子。而作为已经有着千万身家的他心底的那朵白玫瑰更是伴随他二十八年之久的一个梦。时常就这么轻轻惊扰他的梦境:淡雅清丽的装束,清新可人的面容,悦耳、柔软的声音…..宛如窗前吐着淡淡香气的一朵白玫瑰。他想抓住她的手,可偏偏只是留下莞尔一笑,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是他的初恋,却不曾有过真正的相恋,充其量是单相思。大学时代,班上的女生少之又少,她自然成了男生们的焦点。他知道他无法引起她的注意。因为,在众多男生中他毫无优势可言。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这样毫无理由地把这个像白玫瑰一样的女生印刻在脑海里了。
大学毕业,他们各奔东西。他始终没有表白,却带着她的影子开始了他的创业生涯。娶妻、生子、打拼…..他得到了他想拥有的。三十年了,妻子也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热辣、美丽的女郎,有时,甚至有点神经质,时时紧盯着他的行踪,生怕他也像很多有钱的男人那样,小三、小四地被人围着。但毕竟是结发夫妻,陪他走过创业时的每一段坎坎坷坷。他自认为是能把持自己行为的男人。所以,即便诱惑如影随形,他依旧是别人眼里难得的好男人。
可唯独逃不去的,还是她的影子。二十八年了,依旧不时地走入他的梦境: 淡雅清丽的装束,清新可人的面容,悦耳、柔软的声音…..
他觉得他现在应该有勇气去面对那张有点高傲的面容。他急切地想知道,三十年后的她是否还是梦里的那个她。他甚至还急切地想告诉自己的现状: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看起来有点猥琐的不起眼男生了。殷实的财富和不同寻常的人生经历,已经使他身上不乏成功男士的魅力。
几番周折,他打听到了关于她的消息,在南方一座城市的一个国有造船厂。找到那个厂子时,明显得可以感觉到厂子的没落。当别人喊着她的名字说有人找时。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位体态略显臃肿的女人就是一直萦绕在他梦里的白玫瑰。厂子日渐衰败,即使已是名为工程师的她,也因为厂里无事可做,和一群妇女们一起无聊地打着毛衣,拉着家长里短。
她有些惊愕。很不自然地把身上的那件蓝色工作服拉了拉,捋了一下略显杂乱的头发,手里的毛线更是有点无处可藏。
他的心有一种被刺痛的感觉。不相信岁月会把他心中的白玫瑰“侵蚀”得如此面目全非。他们一起吃饭,互诉这几十年的人生经历。她的境况不怎么好,丈夫和她一个单位,孩子也还在上大学,日子过得平淡无奇。他一直没有怎么说话,静静地看着她,听着她絮叨着她走过的日子。而她的每一次低眉、每一次眼角露出的皱纹都会莫名地让他难过、心酸。他努力地想寻找当年的影子:可人的面容、悦耳的声音……但是,真的无处可寻!
突然间,有一种同情油然而生,他明确表示,想在经济上给予她一些帮助。不为别的,仿佛只为了却这几十年的一点心愿。她拒绝了,拒绝得很干脆。抬眉一笑时,他隐约看到了她从前有些高傲的样子。
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回来后,他委托她当地的经销商,为她家安装了三台空调。南方天气热,空调是应该有的。
打那次起,她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梦里了。只是偶尔间,他会想起那句话:相见不如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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