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爱情散文

时间:2018-11-02 20:06:28 爱情散文 我要投稿

那些爱情散文

  和舅舅的生活似乎很少重叠和交集,但在心里,却有莫名的亲近,总觉得有共享的秘密。而这莫名的亲近,源于一次误打误撞进他那段最纠结的生活。

那些爱情散文

  那是上高中的我,阔别姥姥家十几年后,突然一路车船颠簸地到来,在院子里老枣树下织席的老姑颇惊讶,但很快她被喜悦冲昏的头脑就相信了我随意编造的谎言。她不会想到,一向乖巧的我,会因为和班主任闹别扭而逃学。

  而那时,对舅舅的印象还是一片空白。虽然童年时,我是姥姥家的常客,但年幼的记忆里似乎留下的多是吃和玩伴的痕迹。作为姥姥的长外孙女,我和舅舅相差只有4,5岁。我俩是这个大家族中少数念到高中的,也因为分别在外上学,似乎连照面都很少打过。

  姥爷划着自家的小木船去淀边给我打了一些新鲜的小鱼,姥姥用调和了盐和佐料的面粉裹了小鱼,放到油锅中炸的焦脆,然后在锅台边的醋碗里沾一下,一脸慈爱地看我趁热吃下去。我蹲在灶台下烧火,姥姥蜷缩一条腿蹲在灶台上翻着锅里吱吱作响的鱼,一缕花白的头发,和一片散开两个扣子的青布褂子的大襟垂下来,在挤进老屋的一束布满灰尘的阳光里,笼了一层温暖的橘色。

  吃完午饭,自己摸索到西屋想休息一下,却被屋里的满地狼藉惊了一下。土炕一角是团在一起的一床被褥,土炕上满是撕碎的书本、纸片,墙上竟然写满了毛笔的狂草涂鸦,有诗有对联,加着大大的感叹号。最惊伢的是墙角放着一把我梦寐以求的吉他。问了姥姥才知道,舅舅高考差了几分没考上,想复习但家里不愿意,正和家人冷战。

  慢慢翻捡那些书,无意中翻到枕头底下的日记本和夹着的信,女孩的字体,拆开的信纸还带着叠成小鸟状的折痕,大意是谈人生理想,最后劝他一起复习,日记里则是抄写的名言锦句和涂鸦的诗。

  天黑时,舅舅才回家来,蓬乱的头发,青白的脸色,让左脸上青色的胎记更加刺眼。姥姥、姥爷用沉默表达不可更改的决定,他们固执地认为,再花钱赌一年,远不如挣钱娶媳妇来的实际。况且其他几个弟兄都分家另过,日子拮据,盖房娶媳妇要全靠自己。这沉默仿佛化骨绵掌,让舅舅的失落愤怒没有一点劲道。

  舅舅轻而易举的揭穿我的谎言,并催促我第二天回校。晚上帮舅舅整理屋子,我们目光落到打开的信上,他微微红了脸。你女朋友吗?不是啊,同学  。我无比好奇生活困顿的舅舅怎么节衣缩食买的那把吉他,尽管我表达了我对那把吉他赤裸裸的喜爱,他还是委婉的拒绝给我。他轻轻地抚摸着明黄色的琴身,仿佛拂去我落在上面的热切的目光。也许,离开学校,诗和吉他便是他全部的记忆了吧。

  听说那个女孩还借口看同村的.女同学来看过他,他们客气而窘迫地站在破旧的老屋前说话,全然没有信里的滔滔不绝,并在每个尴尬的沉默里努力避开对方的目光。

  偶尔村里的大喇叭会喊舅舅的学名,要他去拿信,信上写着复习班的地址。他仍然常常去村外堤岸边闲坐,看水边杂乱生长的蒲公英,狗尾巴草,和长长的蒲苇悠闲的晃悠,制造一地热闹的影子。看烟波浩渺的淀水里一路摇向县城的木船缩成一个点,摇成一幅画,直到太阳倾斜,黄昏把那幅画卷起,收进夜色里。姥爷仍然整日的忙碌,碾苇、拾柴禾,下网捕鱼。姥姥则每天早早织完两个苇席便争分夺秒地去玩纸牌。她如此痴迷,晚饭便常常没有着落,而她牌桌上的输赢则变成老屋日子里一个个琐碎吵闹的晨昏。

  孩子们都习惯了姥姥的吵闹和姥爷的沉默,年轻时的姥姥受尽了寡居多年的地主婆婆婆的压迫,一家三口和帮工,姥姥要做三种饭,白面,白面玉米混合面和高粱面。终日辛劳的姥姥和帮工吃高粱面。生活在婆婆锐利目光的审视和挑剔里,姥姥却很难在姥爷处获得安慰。姥爷对老太太唯命是从,甚至因为被挑唆而打骂过姥姥。姥姥的后半生,几乎都在用敏感和急燥和刻薄表达对往事的怨愤,姥爷则用沉默和隐忍表示疼惜和愧疚。俩人打打闹闹了一辈子,也是另类的天长地久吧。

  舅舅没有在沉默中爆发,也没有在沉默中消亡。仿佛一片经了风暴的芦苇,在迷茫失落中,渐渐收拾起七零八落的叶子,继续蓬勃的生长。

  去考了民办老师,希望用这种方式离那女孩近点。但眼睁睁看着那个村干部的亲戚,那个初中未毕业的眉眼灵动的女孩夹起课本 走进学校。村里地少,而白洋淀水面的减少和苇席的滞销让这个交通不变的小村更加生计艰难。他开始给盖房班当小工,拎泥,和沙子灰,给脚手架上的大工送砖打下手。25岁的他在村里已是大龄青年,因为困窘的家境和脸上的胎记,说亲的寥寥。 而他对那寥寥的几个肯下嫁的老姑娘也似乎并不感兴趣,对家人的威逼和哭号报以沉默不语。大喇叭里仍然不时会喊他名字,拿信。在他终于盖起两间青砖房子时,女孩结束两年复习考上了外地的大学。这个消息让他失落又欣喜。他不再给女孩回信,却又期待着什么,拖拖拉拉中,信就渐渐稀少,他娶了大山深处的四川女子。

  他拒绝了参加毕业20年同学聚会的邀请,但也知道了一些同学的消息。他从同村女同学那看到那女孩的照片,已是身材臃肿的妇人。他在女同学意味深长的微笑里,假装不经意的看了又看。听说她现在是小城某个实权部门跋扈的小职员,世界这么小,我也听同事说起过她。他更加相信曾在县城的某一个黄昏见到的就是她,那时他在一个街边的建筑工地,刚刚收工的他拿了馒头,端了熬白菜和工友们蹲着吃饭,她从他面前走过,似乎还对视了一眼,他突然觉得很面熟,心里异样的热流涌过,在想仔细端详和避开的纠结中,她则和散步的其他女人一样快步躲开了那一束束探照灯般游弋于女人某些部位的目光。他突然感到如释重负,甚至忽然觉得那些遥远的亲密似乎恍然若梦的不真实。

  家里的红白事,舅舅似乎总是缺席。已经成了瓦匠大工的他,常年奔波在不同城市的工地,偶尔一次见到,他似乎总是平静的微笑着,那平静和别人的嘈杂总是无情切断我和他交流的欲望,也让我觉得那诗和吉他的话题已如此不合时宜。他脸上的青色胎记已融进了一脸沧桑里,透着和岁月讲和后的笃定和谐。想象他长年累月地站在高高的脚手架上,重复机械地罗列着一块块砖头,或许,某种思绪便是那砖和砖间细细的缝隙,空洞洞的,透过一丝光,吹过一点风,然后很快就被琐碎冰凉的泥沙填平。

  倒是常常看到舅妈。黑而瘦小的南方女人,永远的沉默,仿佛一个藏满秘密的盒子,而永远紧闭的嘴巴则是常年紧锁的盖子,和她打招呼也只是窘迫的微笑。嫁到这里20几年,她脸上稚嫩的光泽如青草被季节抽去了绿,渐渐显出不堪细阅的憔悴。她一年年打消衣锦而回那个贫穷的娘家的计划,攒钱给两个早早辍学、风一样长大的儿子盖房子。但她固执的坚守自己的方言,仿佛那语言,轻易地给她隔出一个亲切温暖的世界。她固执的吃米饭,吃辣,仿佛在米饭、辣椒和乡音里,一次次回到家。

  似乎很少见到舅舅、舅妈交流,但也没听说过他们吵架。最穷的日子里,舅舅也舍得把一袋袋大米搬回家。而舅舅出门打工回家时,舅妈则会骑车到挺远的镇上买些鱼,肉改善生活。

  时光在一家人的辛苦劳作中波澜不兴的流逝,两个成年的儿子的婚事却成了难题。现在农村女孩少,娶媳妇难,彩礼和女方的要求水涨船高,虽然盖了六间瓦房,但有两个儿子的三舅家在光棍林立的闭塞小村里还很是缺乏竞争力。亲戚给那个和舅妈一样沉默实诚的大表弟找了个倒插门的人家:亲戚的亲戚,在西安市里,独生女,脑出血后遗症,一个手和脚不太灵便。亲戚特别强调:过去有楼有车,关键那家人人性很好。

  女孩来过,单纯温和的微笑,说话语调似乎有点缓慢,但乖巧地一一喊着被介绍的亲戚。虽然走路不很方便,却用一只手利索的排除了小表弟倒腾半天的电脑故障。倒是大表弟一如既往的羞涩沉默,面对女孩远没有面对砖石水泥那么游刃有余。这门婚事,任凭别人说破嘴,他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倒是伶俐的小表弟急得团团转,很为他的犹豫不决着急。

  在众人一致的赞同中,舅舅、舅妈倒颇为抵触。舅舅觉得倒插门多丢人,没有感情,一辈子呢,多漫长 。舅妈则固执认为,老大太实诚,离家那么远,想家又回不来,我怎么知道他享福还是受罪?

  我看到舅舅投向我的目光,我竟有些茫然的伤感,我又想起那诗和吉他。

  从姥姥家回来几个月,接到妈妈电话,大表弟要结婚。

  我没有参加婚礼,但我知道,此时,他已在遥远的他乡,而他的婚事,很是被乡邻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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