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的年味的散文

时间:2019-01-07 12:10:59 我要投稿

记忆深处的年味的散文

  又是一年了,不管我们愿意不愿意,年总是在这个时节与我们有个约会,她步履轻盈地走着,却让我们在岁岁年年中老去。时尚、现代的年味里,总是感觉到缺少点什么,每每此时,总会忍不住地想起小时候过年的乐趣来。

记忆深处的年味的散文

  从小在外婆家长大,在老辈人的传统观念中,年的序幕从每年的阴历十二月就拉开了,她们一边谆谆教导我们要说吉利话,不要动不动就哭闹之类,一边开始忙着为我们赶制新年的衣服。

  日子在我的嘻嘻哈哈中一天天地流逝,乡村里的年味也越来越浓了,大人们忙忙碌碌,进进出出,扫房子、磨豆腐、下粉条……我们一帮疏于管教的孩子们就聚集在村子南边的空地上,追逐打闹,玩的不亦乐乎。年关,乡村里有两件大事是值得我们期盼的,嫁娶和杀年猪。

  不管我是多么怕冷和贪睡,只要一听说当天有人结婚,必定一骨碌爬起来,喊上几个小伙伴一起去看热闹。看到我们到来,总会有人乐呵呵地塞给我们一大捧糖、瓜子、花生之类的,我们拼命地装,直到把身上所有的口袋都装满为止。一边吃一边在人群中跑来跑去,听着他们说一些听不懂的话,随着鞭炮喜庆的噼哩啪啦落地,马上有兴奋的声音响起来:“新媳妇来了!”就像听到了号令的战士,大家一蜂窝地朝同一个方向跑,有几次我甚至被挤倒了,依稀记得,第一次看到新娘还是我从人缝中看过去的,穿着红袄的她满目含羞,在嘈杂的声音中被新郎抱进了房间,身后有一群人笑着簇拥着往房间里涌去。在我幼小的心中,第一次知道了美,原来结婚可以让一个人如此得美。还来不及想太多,几个找到我的小伙伴就拉着我开始捡散落的鞭炮了,看到一个未燃着的`鞭炮,大家随即都锁定目标,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前,有时两三个人头碰头地相撞了,顾不得疼痛,马上就开始为炮的归属问题争论不已。小孩子解决问题的办法总是有很多的,一分钟左右的功夫,马上就确定了炮的归属和下一个目标。我们不停地跑着、捡着、吵闹着,满口袋的花生、瓜子、糖也在捡炮的过程中不知去向了。

  杀年猪一般是在大清早,哪家如果要杀年猪的话,头一天早上的那顿猪食算是猪“最后的晚餐”了,中午和晚上是不让猪吃任何东西的,为的是清空其肚子,防止宰杀的过程中清理猪粪等不必要的麻烦。第二天一大早,村里几个青壮年和杀猪的就来到了主人家,一番客气后,两三个青壮年跳进猪圈里逮猪,尽管猪明白大限已到,仍然要为自己争一次生存的权利,而嚎叫就是最有力的武器了,然而胳膊扭不过大腿,猪再叫也无济于事,此时的人是没有同情心的。最终它还是会被逮住,然后站在猪圈外面的人接住后,把猪放在事先准备好的门板上,几个人死死地摁住猪的四肢和头部,使猪动弹不得,猪的嚎叫声响震过了整个村庄。很多时候,我就是听到猪的叫声后才顺着声音跑去的。杀猪的一般都是很有经验的人,只见他们拿着一把一尺多长的刀对准猪的脖子硬捅下去,一眨眼功夫就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相当血腥和残忍,基本上一刀致命。旁边早有人拿着准备好的盆子接住汩汩流出的猪血。我现在对所有血类一概不尝,大概就是从那时烙下的印记吧。而且溅到地上的一摊血好久都不曾干掉,每每从此经过,那血腥的一幕总会重演,让我夜里屡做恶梦。

  血出完了,猪也真正地命归黄泉了。然后有人拿着刀在后腿割一指多长的口子,用铁棍通过这个口子把猪的全身部位捅开,然后用一支打气筒朝猪的全身打气,直到猪全身都鼓起来,为的是便于褪猪毛。仅仅看了一次就看的我毛骨悚然,做一只猪没有错,无奈生的卑贱,死的窝囊。不过还好,至少猪的门户里还是出了一位大名鼎鼎的猪八戒,虽然这位仁兄看见漂亮美眉就挪不动脚步,两眼发直,哈喇子直流,让猪欣慰的是好歹做了一个净坛使者,算是为猪光楣耀祖了。

  各项工作就绪后,就开始褪猪毛了。交待一下,杀年猪的主家一般提前会在院子里垒一个简易的灶,上面支一口很大的锅,木柴在锅下面烧的旺旺的,只待万事俱备,等猪下锅了。把猪扔进锅里后,得四面八方、前后左右不停地转,为的是让全身均匀受热,差不多的时候,人们拿着石头,对着猪狂捶,猪毛就是在捶的过程中一点一点地剥落了。做一只猪真不容易啊,生前不挑吃,死后还得经受这般折腾,如果猪的灵魂在高空中望着的话,它肯定是下辈子宁可呆在地狱里不投胎,也不愿再做只猪了。上辈子没做啥伤天害理的事,这辈子也本分地尽着一只猪的义务,咋就这么任人宰割哩?

  褪完毛的猪被倒挂在一个很大的铁钩上,掏去内脏,砍掉猪头和猪手。猪尿泡还被人们吹起来当气球玩,当然一般是给了男孩子,女孩子是没有份的。

  虽然我记忆中的杀猪让我略有不快,不过杀猪人的人声鼎沸和热闹却是无与伦比的,也是宁静的村庄难得的热闹之一,它构成了乡村热闹的元素之一。

  我最盼望的就是外婆蒸馍了,外婆喜欢给我蒸糖包、豆包、菜包、枣花馍和捏了各种动物模样的馍。也许是一年一次的盛典吧!外婆对蒸年馍有一种近乎宗教般的虔诚。提前泡豇豆、炒芝麻、擀芝麻、炸萝卜丝,每件事都做的一丝不苟,工艺化的流程让我如痴如醉。发面、揉面、切面……精准而娴熟,她切出的面团肉眼看过去几乎是一样大小的,如有一点不满意,就毁了重切,只有这样,蒸出来的面才大小均匀。

  糖包馍外婆总是用红糖掺擀好的熟芝麻,吃起来特别得香;菜包就是除去水分的萝卜加少许剁过的肉、葱、姜,馅多皮薄,满口生津;枣花馍和各种动物造型的馍,让我每次吃时都拿着端祥半天,久久不愿张口去咬。咬一口,松软好吃,让人回味无穷……许多年了,我再也没有吃过这么多种类型的馍,吃过的糖包也只是单纯的一点点白糖,菜包老是粉条一堆、嚼起来没啥味。每每此时,我总会想起外婆手底下那些各具形态的包馍,它们被外婆那双巧手赋予了灵魂和生命,才使我爱不释手又记忆犹新。让我遗憾的是我没有学会如此品种齐全、花样繁多的做法,舌尖上的久违的馍香只能在回味中被触动。

  年味,其实一直鲜活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只是物质生活的日益丰盈让我们的味蕾开始麻木,过年时的种种限制又让我们小心翼翼,所以感觉到年是越过越没味了。那么不妨在春节的时候,带着爱人和孩子,走进老家的年集,再次感受一下那种人潮涌动吧!相信,会有不一样的感觉。不管年味如何变迁,春节,都是镌刻在我们心中最坚固的花纹,它与我们血脉相连,让我们不经意间就想到了诸多与亲情、爱情有关的故事,发酵成另一种年味在心间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