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节忆婆散文

时间:2021-11-18 14:25:51 重阳节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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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节忆婆散文

  一

重阳节忆婆散文

  在我上三年级的时候,那一年,打秋风一凉,头痛的毛病便犯了,就一直没去上学。婆也不让出门,我也不想出门,一是没精神,二是别人都上学了,出去了又和谁玩去?病秧秧地在家里每日只有婆以及与婆住在一处的二爹相伴。在病怏怏的日子里,大多时是只有婆陪着,在婆的身边躺着,听着婆的念佛声,呆看着那老式窗户的窗户格儿;偶尔也跟在婆的身后,去那村外河边的土地庙烧香、磕头、挂小旗。而头痛好些的时候,是去老宅的西院,那里是二爹的住处。二爹岁数大了,便从外地回到这西院老宅养病,与婆的院子相通,每日除早晚过来看看婆外,大多时是在屋里喝茶、看书。二爹家里有好多书,简装的、线装的,一摞一摞平放在箱子里。平常素日,二爹手里总攥着本《三国演义》在看;还有一匣子小人书:《林海雪原》《智取华山》《杨家将》以及《火焰山》等,那是我的最爱。

  仲秋节过后不久,天气不冷不热,头也好得多了,本该去上学了,可不知为何,婆总拦着,说:“再好好,再好好再去。”

  这日,傍晌的时候,我正在西院听二爹讲《三国》,婆来了,我起身扶婆,又要去给婆端水,婆就攥紧我手不放,说道:“不喝了,小乖,小乖,不喝了。”说着转过头对着二爹,二爹只好放下刚给婆倒好的茶,看着婆。

  “叫他们都回来,梅瓶儿,竹瓶儿,菊瓶儿,叫他们都回来。”说话时,仍攥着我手的手,这时又拉拉我贴得更紧了,又道:“你大哥要能动弹也叫回来。”

  我见二爹脸色一惊,站起身道:“你这是做什么?”

  “你坐下!”婆待二爹坐下才说道:“我觉着不好。”

  “哪不对劲?哪不好?”说着又要站起身,忍了忍没动。

  “没哪,哪都没有,就想他们了,你不用担心,叫他们都回来。”

  接下来的几天,二爹的脸明显见了忧色,几乎寸步不离地陪在婆的身边。婆倒极为的坦然,照旧是早晚饭后坐在炕上数珠念佛,中午睡一小会。

  重阳节前一天上午,我照旧躺在婆的腿边,看着婆用姆指慢慢地转动着那串珠儿,嘴里跟往常一样念叨着。二爹和我父母以及我姐姐都在守着。不知过了多久,街门突然一响,我感觉婆的身子微微一颤,眼睛睁开了,随之,眼角溢出了泪水。接着院子里有了杂乱的脚步,二爹急着出了屋。

  “妈,都回来啦,他们都回来啦。”是二爹的声音,紧接着,呼啦啦领进来一屋子人。

  “妈,你看,这俩是大哥那边的梅瓶儿和菊瓶儿。”二爹说着,有两个大人赶紧走到炕前。这时,我才知道,这两个生人原是大爹那边的大哥和四哥。

  二爹又把我哥拉过来:“老三家竹瓶儿也回来了。”

  “大哥腿不好,留在南边,回不来,大嫂陪着。”二爹接着说道。

  婆一生有三子五孙。大爹一处是梅瓶、菊瓶两个儿子;我父亲这处是我哥和我;二爹本也有一子,叫兰瓶,家里排行老二,不幸早夭。

  “好啊,好啊。”婆的声音多少带了点哽噎,面容却仍似往日那般的慈祥,说着又推着母亲说:“煮面,中午吃面,‘起脚箍儿落脚面’。”

  “哎!哎!”母亲答应着下了地。

  婆又对二爹说道:“叫他四叔也来,他家的也来,帮扶着揍饭。”四叔是我父亲的叔伯兄弟,婆的亲侄子,在我父亲这辈排行最小。

  “大妈,俺来了。”进门的正是四叔,后面跟着四婶:“我在马棚看到梅瓶儿他们回来了,就赶着回去叫上你媳妇儿。”

  这时,四婶上前攥着婆手:“大妈,孙儿都回来了,你欢气啊。”

  “欢气!欢气啊。”婆也攥着四婶的手又说道:“你去帮扶帮扶揍饭,你三嫂一个人,这么一大家子。”四婶答应着去了。四叔这时已与大人们寒喧完了,转过身对婆说:“大妈,你正正身,他们给你磕头。”

  婆摆着手说:“见着了比什么都强,都坐下,坐下!”

  “要磕,要磕,哪有不磕的礼。”不待四叔再说,梅瓶大哥率先跪下,紧接着我哥竹瓶与四哥菊瓶也跪下,排成一排,这时,四叔指着我说:“恭瓶儿下来,下来磕头。”

  待我跪好后,只听梅瓶大哥说道:“孙儿祝婆硬郎、长寿!”说着都磕了四个响头。

  “都起来,都起来。”婆用衣襟擦着眼睛,哽噎着叫我们起来。

  起来后,我见婆的脸色特别红润好看,连脸上的皱纹,似也比往日浅多了。

  一整天,大人们都在说话,婆的精神也好,脸色也红润。直到晚饭过后,我被姐姐领到了二爹的屋里,说今儿家里的人多,不在婆那边睡了,在二爹这儿睡。我困倦着也就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被一片哭声惊醒,猛地坐了起来,只见桌上的腊烛幽幽地发着青光,屋里只有姐姐,我透过窗户向哭声望去,只见外边一片漆黑,惊恐着又回身见姐也在掉泪:“怎么了?你哭什么?”

  只听姐说“婆没了”接着“哇”地一哭出声来。听后,我先是有些发呆愣神,发呆愣神中,只隐隐地觉得有些空荡,之后,突然就觉着以后再也见不着婆了,才“哇”地一声要过去找婆。

  姐拉着我,把我又抱上炕去哭着说道:“你不能过去,二爹不让,二爹说小孩不能去,看吓出灾来。”

  此后的几天,记得老宅从未有过如此多的人,从早到晚好像一直都是人来人往:守灵;出殡;入土为安,以及大哥四哥的依依离去。我是一直都在恍惚中度过,心里是空荡荡的,知道这以后,是再也见不着婆了。

  二

  时值重阳。

  午后的阳光,在清朗的天空中白得耀眼;微劲的西风,拂动着山上将红的枫叶和这满山青翠的松林。站在山顶,放眼望去,确是一番千里清秋摸样。看着这眼前气象,心里默默地很想能有些壮怀之感,好在这意境里换一换近来的心情。然而,没有。有的却依旧是近来常常萦绕于心的,我那老迈而又慈祥的婆的身影与音容。

  “人生在世,大抵都要有些梦想或心愿罢?”我在心里这样默想着。默想时,我小时候时与婆在一起的那些影象,便不断浮现眼前。

  对于婆,早先的,我不得而知;但在婆的晚年里,我敢说,婆的最大心愿,莫过于是能让我平平安安的,能让我在平平安安中长大成人。

  如今,我果然是平平安安的,而且早已长大成人了。

  回首往事,很多人与事是难已忘怀的,这其中,便有我那老迈而又慈祥的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婆的音容,始终在我心底萦绕往来,虽然有些零碎,也有些散淡,但却是那样地顽强,顽强地要从我的心底浮现出来。

  每年的仲秋过后,重阳将近的日子里,在我心底,总禁不住要闪现出婆的音容。如今又是仲秋过后的重阳了,婆的音容似又在心底浮起:“叫他们都回来,梅瓶儿,竹瓶儿,菊瓶儿,叫他们都回来。”

  站在高处,望着这满眼的夕阳青山,想着婆的故去,转眼已有几十年之久,不免生起唏嘘之意。然而,就在这唏嘘之中,往日的对婆的零碎且散淡的记忆,此时却一下子清晰明亮起来,终于完整地连成了一片。

  三

  我打小就一直被头痛所困,整天总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这疾病让家里人揪心,也到处看过,只是没有去根的好办法。四岁时,曾被婆接过来带过一段时日,说精神很好,也健旺。到母亲要接我回去时,婆对母亲说:“把恭瓶儿给我留下,我养着。”

  婆那时已很老迈了,快八十多了罢:“不行啊,你这么大岁数,他又这么小,整天病病怏怏的。”母亲担心地说。

  “你没见这些日子多健旺?比在你手里强。”说着牵着我手去送母亲到门口。

  “还有他二爹帮扶着,你不用挂牵。”离开时,婆安慰着母亲,我居然没有哭,也没有撵,从此,我便开始了与婆相伴的岁月。

  这一日,婆带着我在门前玩,突见一扎着绑腿,头顶精光的胖脸人蹲下身来,拿起我的手弯拿捏了一会,对婆道:“这孩子弱啊。”婆有些茫怅,看着那人点点头。

  “孙子?”婆又点头。

  “这孩子不好养活。”婆惊异,最终还是看着那人点点头。之后,又进到家里,二爹陪着说了好些话,主要是问那人有什么好办法之类。

  后来从二爹口中得知,那人是个大和尚,走到这里讨口水喝,祖上曾为医家。却也没赐给药,只给了婆一串佛珠,说了些“易亲不易疏,易纵不易禁;吃斋念佛,惠及儿孙”的话。那之后,婆的手上就有了一串佛珠;屋里窗户的一旁,也多了一面佛龛,里面供着一册经书,经书是从二爹书堆里挑出的。婆从此便念起了佛,也戒了斋,直到老死归去。

  四

  对婆的记忆更清楚些的时候,是我六七岁的时候。那年元宵节过后的一天。早饭后,婆略掇饰了一番,便拐起一个黄色的去了皮的柳条篓儿,里面装着一摞黄表纸,几支用写春联剩下的红纸做成的三角小旗儿;还有两个小盘,一个放了几颗糖豆,一个放了两块桃酥。此外,还有一个香炉和几支香。

  我知道,这是又要去土地庙上香了。上香这事,是自那年那和尚走后就开始的,对此我早已习惯,其中的程序也烂熟于心。

  “走!小乖,给土地爷上香去,保佑小乖平平安安的。”果然是去上香。

  我知这事不去是不行的。尽管不愿去,却也并不执拗黏缠。

  老宅便座落在村的东头,出了家门,转过那个不大的土丘,眼前便为之一宽,展现在前眼的,是弯转流出村的那条小河,又弯转着继续向东流去。那座土地庙就在河边路旁的土丘上,是一间不大的石房子,石房门旁的石柱上是一副对联:“土地堂前坐,保佑全村人。”里边只一个石台,上供着一尊石刻的老头。

  微风从东面徐徐吹来,使早春的行人不免仍感到了些料峭,橘红色的太阳,已从小河流去的方向升起,把一层层云彩映得像一块一块花布一样好看,从那些好看的云缝里射出的光芒,略有些晃眼,却很能使人惊醒。对此,心里常常要有种莫名的蠢蠢欲动的感觉。

  跟在婆的身后,见婆迈着小脚在吃力地走,嫌慢,便抢过婆手里的篓儿,朝着不远处的土地庙跑去。

  “慢着点,看摔着。”婆喊着,小脚迈得明显快了。我回头见婆在紧着追我,就只好停下脚步看着婆:婆穿的是一件藏兰色大襟单袄,很洁净,套在很肥很大的棉衣外面,把下身的棉裤遮住了一大截,棉裤是黑色的,也很肥大,但脚腕处是用黑色带子扎着绑腿,显得利落起来;小脚,穿着一双黑色的毡窝鞋。头发已斑驳花白,向后梳弄着,在脑后打了一个髻儿;不算胖,脸上一道道的皱纹很深,而且,好像是那些深深的皱纹扯拉的原故,眼角低垂下来,这倒显得更加的慈祥。见我又跑回来迎婆,扶着婆的手臂,婆显得很高兴,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咋又跑回来了小乖,咋又跑回来了小乖?”

  说着,便抓着我的手臂用胳膊夹着,另一只手握着我的手指,领着我往土地庙走去。走去时,我见婆佝偻着腰身迈着小脚,小脚在落地的时侯,总是脚根和脚的外侧先着地,而脚尖则是向外侧斜去。

  当婆领着我走到土地庙后,不待婆动手,我便熟练地把供盘和香炉摆好,只是还没有上香。原本这些工作都是婆做,来的次数多了,也就会了:香炉是放置在正前,香炉两旁稍前一点是两个供盘,香炉后一点是烧纸的地方。供盘和香炉摆好之后,就是栽插小旗,有近十杆:石像的石台上两杆,门的两旁各一杆,庙后两杆,余下的便都栽插在了庙外周围。

  当我将小旗都栽插完毕,便去跪在婆的一边,只见香炉里的三支香,已冉冉地升起了细细的篮烟,婆已跪好,双手合什,微垂着眼在轻轻地念念叨叨了;俄顷,睁开眼来,从篓儿里拿出黄表纸,先点燃一张,然后,是一张一张全都燃尽,烧纸时,嘴里似仍在念叨;最后才小心翼翼地用手拈起些烧尽的纸灰包好,再恭恭敬敬地叩头,才起身领我回家。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喝药,所谓的药,便是方才在庙里烧过的,又被婆拈起包好的那些纸灰了。

  往常,当我和婆走回家门的时候,二爹的茶也沏好了。见我们回来,先是把婆弄上炕,不待婆说,反身便去外屋取来一只碗,这是要给我喝药了。其实,那所谓的药,不苦也不涩,并不甚难喝,也知道是扭不过,迟早都得喝下去。但是,喝归喝,在喝之前,多半是要别扭着闹一番。之所以要闹,不过是因为看着那些纸灰黑黑的浮在碗里,心里觉着不干净。此外,不肯那么轻易就范,也是想借此捞点素常不轻易得到的好处。比如,可以迫使婆答应玩耍时,既使叫吃饭了,也可以不用立刻就要回家;再比如,可以借此多讹二爹讲几段故事或几块糖之类。

  五

  说来也怪,在母亲处的时候,特别是到了晚上,一个人睡在一个屋子里,总有不安和冷的感觉,而和婆在一起,这种不安和冷的感觉是没有的,被婆搂着,心里是暖和与熨贴的感觉。

  乡下人起得早,自然的,晚上睡得也早。晚饭过后,没有几句闲话,便在油灯的亮光下,光溜溜地赶紧钻进暖和的被窝。豆大的灯苗儿,在一跳一跳地燃着,借着这灯火的亮光,我看见婆这时已将佛龛下的香炉点上了香,然后婆也上得炕来,先是掖掖盖在我身上的被子,才从枕边摸过那串珠子,坐在那便开始念佛了。这时,屋子里就渐渐弥漫起好闻的佛香,我便在这豆大的灯光下,闻着那好闻的佛香,看着就在身旁的婆,在慢慢地转动着佛珠。乡下的夜晚,总是那么静谧安祥,偶尔的几声犬吠从街上响起,只片刻,便又归了寂静;若是上弦月的时候,清亮的月色由窗户筛进屋里,淡淡地与灯火相映,映到屋里,也映到婆的脸上,使婆那本已淡定慈祥的面容,此刻是更加淡定慈祥起来。望着婆的面容,听着婆口中发出的轻语,在淡淡地有着佛香的屋子里,总感觉这夜晚是那样暖和与安心。一般是不肯马上就入睡的,也睡不着,总要等婆念完佛躺下后,靠着婆温暖的胸膛,再拉过婆的一只手臂抱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偶尔,半夜里醒来,是摸一摸婆的手臂,当确定婆的手臂仍在胸前抱着,便会安心地又回到梦乡。

  婆终于念完了佛,也终于要躺下了,跟以往一样,我正要拉过婆的胳膊抱着,婆缩了回手臂,却从被窝里摸索着拉出一个细长的小枕头塞给我,让我抱着,我抱在怀里热乎乎的很软和,不知到底是什么东西?便拿出来细看,原是用街上小闺女们身上常穿的,那种小花棉袄一样的布缝成的小枕头,里面塞满了棉絮一类的东西,鼓鼓的,圆圆的,抱在胸前就像抱着婆的手臂一样。其中的一面,还用线绣着一只小老虎,和过年时窗户上贴的那种一样:憨憨胖胖的身子,大脑袋小短腿那种,煞是可爱。这使我很喜欢,爱不释手地左右地看。

  “看冻着,明儿再看。”婆说着把绣有小老虎的小枕头又塞进了我怀里,一边慢慢地躺下,一边叹息:“以后就抱着它睡,婆的胳膊禁不住了。”

  “小老虎真好。”在被窝里,我摸着那小老虎觉着那处非常柔软。

  “小乖就和小老虎一样壮实。”说着,又慢慢唱道:“小老虎,上灯台,偷油吃……”

  “‘是小老鼠上灯台。’”我纠正着婆。

  “哦哦,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吱吱,叫奶奶……”

  六

  春秋如箭,日月似梭。在婆身边的日子天天都在飞逝,在这段日子里,一切都似在一如既往地度过。可是,在我八岁的那年,年过完了,元宵节也过完了。转眼又到了迎春花开的季节,接着,杏花也要开了。但却渐渐地感觉出,似有好些好些日子不见秀江以及强儿他们了,就连新民也难得见一次。心里有些纳闷,在纳闷中颇觉寂寥孤单。

  这日,傍晚的时候,见着新民由石桥那边走来,便飞跑上去,恬着脸想一起玩耍。新民却拍拍背着的书包,急着要回家,说是要写作业,老师布置的,秀江、强儿他们也要写。这时,我才知道,他们原是都上学了,还在一个班呢,怪不得这么老久见不着他们出来玩。

  新民撂下我走远了。晚风中,我孤单地立在桥头那棵开着嫩白杏花树下,呆呆地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接着是一股股从未有过的孤单阵阵来袭。这感觉很苦,似乎,比早先玩过家家游戏时遭到小姑娘的拒绝,还要苦。

  不知是怎么回家的?或许又是被二爹领回的罢。晚饭时情绪低落极了,不吃饭也不吭声,婆关切地问来问去,还是不言语。良久,终于“哇”地一声哭出声来,哽噎着道:“他们都上学了。”

  “还有婆,婆和你耍,还有二爹,二爹给你说故事。”婆劝慰着。

  “没意思!”我哽噎着一字一句地又说着:“那有什么意思?他们都上学了,只剩下我了。”

  见我哭得伤心,二爹迟疑着对婆说道:“要么,去找找学校,也去上,早晚总得上。”

  “去找,去找吧二爹。”闻听二爹如此说,我似看到了一丝希望,抽泣着求二爹,却摇着婆的胳膊。

  “又是写,又是算,行吗?别再头痛。”婆迟疑着。

  “左右也是耍,只当去学堂里耍了,说不定把头耍好了。”二爹又笑着对婆说道。

  “哪来那么多好事啊。”婆叹息着摸着我头说道。

  只过了一天,我也背上了书包,只是里头没课本。因为人家已开学多时,没有课本了。

  没课本也去,早晨二爹送去学校,婆拉着我手送到街门口,边走边嘱咐:“别去惹惑他们,听先生的话,会算的就算,不会的拿回家,叫你二爹帮你……”我胡乱答应着,只想快些地跟着二爹去学校。

  “不用使劲学!”已经过了那座石桥,还听见婆在那大声嘱咐。

  坐在课堂里,每天只学两本书,上语文的时候,多半是跟在老师的声后,看着老师的竹棍教鞭指点着黑板上的字,与其他同学一起郎声读道:“z、c、s、zh、ch、sh……”读是读,却只是跟着瞎读,并不知读的是什么。

  算术课的时候,倒不难懂,黑板上的数码都知道,因二爹教过,算起来也并不觉得难。

  在学校里,学习自然是跟不上趟的。但这在婆的眼里,这是微不足道的。倒是每日回家兴高采烈地说起学校里的事,婆却看着我听得开心,以为是比什么都强的事情,听得津津有味,因而这也成了婆的开心时刻。是的!这无疑是婆最开心的时候,开心的婆,此时的面容是疏朗的,疏朗的脸上,皱纹在浅浅深深,而这浅浅深深的皱纹,绽放在婆的那疏朗的脸上,这音容,便成了我永久的记忆。

  时光是永不停歇的,总在不停地飞逝。我与婆就是在这飞逝的时光中度过,度过我和婆祖孙与共的温馨、和谐与安逸、静好。

  时光在飞逝。转瞬,一年级过去了;又转瞬,二年级也过去了,转过年就要上三年级了。时光仍在飞逝,很快,这年的春节就过了,接着元宵也过了;开学了,已然上三年级了。再接着是迎春花和杏花相继开放。时光还在飞逝,飞呀飞,就飞到了这年的仲秋过后的那个重阳节……

  七

  一阵山风袭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从追忆中回过神来,重新眺望这眼前的夕阳青山。却又突然记起,我竹瓶儿哥曾对我提及到的关于婆的故去:“婆是九月初八夜里整十二点故去的。故去时,手里仍攥着那串佛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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