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日记之观鸟

时间:2016-11-25 09:53:05 原创文学 我要投稿

山居日记之观鸟

山居日记

山居日记之观鸟

之观鸟

红岭上这片百十来户的山居,常住者不过三五户,说是寥若晨星一点也不为过。记得X号某老太太刚搬来那几日,逢人便骂骂咧咧的抱怨这不是人呆的地方,半天不见一个人影,比寺庙还清静百倍。没多久,终归奈不住这寂寞,便独自留下老头回市里去了。

我与M不知是骨子里农根未除或是因了神秘的机缘,对这里的一草一木,反倒有一种由衷的亲切感。比邻而居的人虽少,但不请自来的朋友却很多,前提是,如果你拿它们当朋友的话,比如野鸟。寂寞,那是没有的事。

早上起床,我从不用手机设个闹铃什么的,不到七点,各种鸟儿便准时在窗外的树上催我,催我起床参加它们集体的晨练。虽然我没有现场聆听过被誉为“清泉般闪光的音乐,掠过古梦边缘的旋律”的侗族大歌,但它那多声部、无指挥、无伴奏、自然合声的合唱形式,却每日都由众鸟为我们演唱着。这种演唱,也陪伴着我在瑜伽垫上冥想,有它,放什么音乐都嫌多余,唯一要做的,就是轻轻闭上眼睛。

餐厅外的小叶榕,在M的悉心照料下,不但长得枝繁叶茂碧翠满窗,还引得野鸟在它高处的枝桠筑了一个漂亮的巢。我常倚在窗边,看它们三三两两在树枝间追逐打闹如顽童,用叽叽喳喳的鸟语呼来喊去,然后一振翅,又呼啦一下飞走了,只留下微微颤动的枝叶证明它刚刚来过。

这里大大小小的鸟儿种类不少,只可惜我叫不出它们的名字。体型大的,我见过盘旋的鹰、优雅的鸽、胆小的斑鸠。体型小的,麻雀,在数量上绝对是大多数。比麻雀更小的一种鸟,黄绿的羽毛跟鹦鹉同色,飞行的身影,显得格外机灵,我姑且叫它灵雀吧。另几种身形都比麻雀大的,背上或黑或褐,腹部却都是白的,翘着长尾,头上还顶着花翎呢!燕子不用说也是有的,虽将自己打扮成了绅士模样,但总是没有学会那份从容。每到秋夜,我们还能听到阵阵雁鸣,就是还没机会同它见过面,只给梦留下一夜的期盼。

好奇心,从来不只是我们人类的独有心理,鸟,也不例外。

一次散步回家,听到客厅窗帘里有噗噗的扇翅声,脚步便自然放轻了。待我接近一掀帘,“噗呲”,一只麻雀飞出,急急朝着另一方向的大玻璃窗飞去,直被撞得“咚”的一声,方掉头夺门而逃。我想,这都是语言不通的结果,才让它无法相信我的善意,唉!但这次经历,也许有关它的面子,便没好意思告诉别的鸟儿,因为没多久,一只麻雀,又满是好奇的前来探望我们了。

那天,我本坐在门边看书,突然听到什么东西“啪”的一下掉在了餐厅窗内,我赶紧起身查看,是一只摔得不轻的麻雀瑟瑟缩在地板上。我本想为它验一下伤情,无奈又不通鸟语,所有的表达,都不足以支撑它对我的信任,不待我的手触到它的身体,一紧张,便慌不择路往楼道飞了去。也许摔得有点脑振荡吧,再次起飞并不很稳,摇摇晃晃,转眼便又撞上了墙。不知这次是它实在飞不动了或是终于理解了我的心意,它静静的蜷缩在楼道上,任我轻轻将它捧起,耷拉着脑袋,满眼的无助。我将它托在手里,一边检查它的小翅膀小脚脚有没有骨折,一边对它说些安抚的话语,并慢慢从头到尾一遍遍梳理它的羽毛。这一招还真管用,随后它便渐渐安定下来,我想为它取些吃的喝的,便将它放在阳台上,转身取了水和米,但它却没有一点胃口。呆呆的晕了好一会儿,拉下两滩鸟粪,这才终于抬起头,眼睛也开始慢慢恢复起神光,看了看不远的树,小翅膀一展,没吱一声就到了对面的树上。看到它能飞,我那悬着的心也落地了。我猜想,它一定是受了玻璃透明假相的诱惑,被狠狠的撞上才掉进来的。可玻璃的假相,凭小鸟的见识与智商,能不上当?假相无处不在,自诩有着高智商的我们呢?

这种事毕竟机率很小,大多数时候,鸟们都过着欢欣自在的生活。

因了地势居高,对面房屋尽收眼底,常见鸟儿们喜欢在窗台私聊、在金属雨水槽里健身、在屋檐边跨界欢聚。这不,一只鸽子飞来,在屋檐边瓦脊上昂首挺胸的踱着方步,象一位居高临下的大员在视察着它的领域。一只麻雀,也似乎有了人的习惯,见着这样的大员赶紧飞来,既想表示亲近,又生怕举止失当有所冒犯,便隔着尺许的距离,急忙用鸟语召来另一只同伴。两只麻雀交头接耳,对于与鸽子的距离,似乎也没达成共识,一比一的意见,谁也不好说服谁,于是,只好通知了附近的第三只麻雀。鸽子淡定的望了它们一眼,不明白这三个小家伙在它眼皮下喳喳的说些啥,听不懂,依旧转过身,继续眺望它的远方。三只麻雀商量的结果对谁都没有通报,相互会意的点一下头,不待给鸽子一声招呼,便一只接一只的飞走了。鸽子似乎有些失落,独自踱了两步,也朝另一个方向回去了。

布谷鸟是上天派来的最殷勤的劝农高手。从春到夏,“快点播谷!快点播谷!!”的催逼声,每日里在山间田地循环往复播报着,让我这个没有一分田地的`人也跟着焦虑起来,生怕误了农时。也许是它深知现在农村的青壮年都到城里打工来了,那土地上的老小本就体力不支,如稍一松懈忘了时节,岂不辜负了春天与土地?

倘若走出家门,不远的山凹处有一湾隐秘的小湖,静静的被树木草丛包围着。我喜欢追着夕阳或迎着晨光沿湖边散步。得益于攀枝花四季的好天气,无论早晚,水里总能看到天光云影恣意漫游。如果运气好,你会看到毛羽鲜亮的水鸟或野鸭,身后拖一条长长的波痕,三三两两在湖中穿梭游弋,荡起一路涟漪,将天光云影揉成皱绸一般。 树上更是鸟鸣喧天,将一山谷的清幽,衬得无法形容。也有一些喜欢在草丛觅食的鸟儿,光听它悉悉索索的声音,常常会误认为是松鼠,直到看见那翘着的黑尾巴和鸡一样在土里刨食的鸟爪,方相信那动静是一只鸟儿所为。

这里从不缺少鸟们的粮食,各种草籽与榕果,一年四季从未断过。但鸟儿是天生的美食主义者,哪里肯放过每一次尝鲜的机会呢?

我们园里的两棵小枣树,一到夏天,就结满了淡青与朱砂红的果子。我和M一边为它施肥除草,一边欢欣的看着它长大。谁知,未待成熟,便发现一个个小枣被啄得状如鼠啃,怎不心痛。于是找来小果袋将面上的包起,以为这样就万事大吉。不曾想,鸟的智商并不容低估,那些挂在下面藏在里面的,也时常被它轻易发现,稍不注意,便啄得个面目全非。吃了,也就吃了,谁还会太与鸟计较不成?但它们可不这样想,时常吃了,还要学学梁山好汉的做派,大张旗鼓留下它们的作案过程,然后顽童样栖在屋檐高树,等着看你叹气、看你苦笑,却又拿它没有一点办法。不信,你看邻居家的荔枝树上,那一颗颗被鸟们光顾过的荔枝,半边果皮包着一粒果核,恶作剧一样悬在枝头,而凝脂一样的果肉,早在鸟们的身体里旅行一番,被它挤成一粒粒纺锤形的黑色料理,归还在了门前的石栏上窗台边。好在它还遵守着“野鸟食果,不过饱腹”的祖训,假若它们象人一样学会了囤积、交易、储蓄、奢靡……我还真的不敢往下想。所幸,人的陋习,暂时还不能影响到它。

我的目光,常常循着鸟儿飞行的身影,从它们的身影体会那种自由自在、优美自如的感觉,这种感觉,常引得人不由自主的羡慕,羡慕也能如它胁下生双翼,从此天地留足迹。但转念一想,人这个怪物是很难满足的。如果将我变成一只鸟,我试着问一下自己,我能忍受终生不变的服装?我能安居摇摇欲坠的草窠?我能吃饱为限不贪一果?我能自己飞行不想借个力搭个车?我始终不能有个肯定的回答,因为我知道,自由,需要太多的放下。

在山居,我仍然喜欢在窗边、在阳台追着小鸟的身影发呆。

2016年11月20日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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