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远方抒情散文

时间:2019-05-31 16:52:09 抒情散文 我要投稿

在那远方抒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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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远方抒情散文

  这是一首艺术歌曲的歌名。上个世纪90年代前后,年轻的我怀着对音乐的痴迷,热情高涨地去寻找一切歌曲的源头,当时抱着袖珍收音机,听中央台的广播歌选栏目,并且订了同一名称的薄薄的杂志,听到了很多经典的,原创的,民族的,美声的,通俗的,各类的歌曲。颤动人心的旋律,给人的记忆是终生的,虽然我五音不全,但是,这首女声伴唱独唱,带有神秘的异域风味的歌谣,依然常常在我脑中回旋,二十多年过去了,歌词只是依稀记得一些,在百度上搜了多次,这样古董级别的歌曲,是杳无踪迹的了。只是记得歌词的大意是,姐姐出嫁到远方去了,小妹妹怅惘的送行,依依不舍,春日丽阳,青青辽阔的荒野,曲曲折折的前路。妹妹梦中回忆的断章:看见姐姐,向我走来,摘朵野花,插在我头上,姐姐的眼睛。

  听到有关远方的歌,都有种酸酸涩涩的哽咽,佛教八苦谛中第五就是“爱别离苦”,和亲人朋友的海天相隔,让人感觉到人生的无常,生命的无奈。不管是古代的名曲《阳关三叠》,还是三毛作词的《橄榄树》,抑或李叔同填词的《送别》,都渲染这份情怀。为了理想,为了糊口谋生,为了难了的情缘,为了各种不得已的命运的安排,世俗男女来去匆匆,四处奔波,演绎了多少人间的悲欢离合,这或许也是生命的精彩之一吧。

  像古代自然经济时代,父母妻儿团团而居,互相照应着老死一乡,就没有了那些彻骨的相思挂念,也少了很多暗暗抹去的惜别之泪。天长日久的共处中,亲情往往麻木,见面也没啥亲热可言,甚至因为拮据因为贪欲有了很多龌龊的蝇利之争。倒不如天各一方,让距离给感情增加些张力,让遥远的陌生带来些久违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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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春节前回家祭奠母亲,正和弟弟聊着家常,听到东边院子里有动静,堂兄堂嫂他们家有人回来了,是谁呢?正猜测间,堂嫂领着侄女方方过来串门了。堂嫂的脸色明显的憔悴了不少,前几年的红润褪去,多了些苍黄,剪的较短的头发也显凌乱。倒是侄女方方,还像十年前见到的那样长得结结实实,束着油亮的长发,有些婴儿肥的脸上泛着光泽,还是微笑着眯缝的眼,脑门上写着幸福的味道。

  方方看到我们这一大家子,很是激动,毕竟都十年没见了,她开始说的话语都是挑在舌尖上说出来的,带有一点普通话的尾音,后来,才慢慢恢复到我们地道的家乡话口音。方方看到了我的儿子,惊诧地说,小弟都这么高了,单独在路上碰到都不敢认了。还有点遗憾地说,就是有点瘦,和她的弟弟小飞很相似的。又提到了我的女儿灿灿,方方说:“在网上好像偶尔瞥见过一次灿灿的样子,一看就是小妹,模样长得和我太像了。”我说,是呀,我也经常跟灿灿说,你远方有个大姐叫方方,你们长得像亲姐妹一样的,都胖胖的,十年前她看到你时,还小,印象不深,现在她也早想见你一面的,只是她在邻县上班,还没放假呢。

  接着询问了方方的近况,和她的对象到过很多城市打工,去年在石家庄,今年到了厦门,在一个大学城的食堂里承包了一个饭菜窗口,好像承包费就有几十万的,做起来也较吃力,好在年轻,起早贪黑的,精力也能来得了。问道了方方的小弟,我的堂侄小飞,在南京做过楼房销售,那是三四年前,他到我家拜访,我知道的。后来,又和同学到了北京,现在又到上海打工了,进修了一个本科文凭,学费还是从堂嫂那儿拿的`。看样子,手头也不甚宽余。算起来,他毕业到现在也有六七年了,还是这样的四处漂泊无定,工作不固定,也没找到女朋友,真让我们为他感到着急。于是,我们和堂嫂都唏嘘叹息一番。不过,堂嫂说,小飞明后天这样也就要回到家了,一家四口,堂兄出国没法回来团聚,娘儿三个终于算是过了个团圆年了。

  天色已晚,我们要赶回县城去了,妻子极力邀请方方到我们家做客,并承诺再用小车年前把她送回来。方方口头上答应,却始终没有上我们的车,因为她多年未见的弟弟很快就回家了,她要第一时间见到小飞,怎么能和我们同行呢。我们心里都明白这一点的,只有邀她一定抽个日子到我们那儿坐坐,去和小妹灿灿亲近亲近。方方爽快答应了,但这个空头支票,真的难以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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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方和我的小妹是同龄人,都是八五年出生,一个年头,一个年尾。她们姑侄女俩从小形影不离,无话不说。方方打小长得就很结实,可能是堂兄身体健壮的遗传吧,五六岁的时候,矮矮的敦实的方方,能背着一个成年人从正堂屋穿过院子走到厨房,我们整个家族都很惊奇,在我们的撺掇下,堂兄当时就有个打算,想把方方送到举重队去做运动员,说不定将来还能拿个金牌呢。但是由于一时打听不到门路,就没有成行。堂兄年轻时经常有各种奇思妙想的,也曾打算把儿子小飞送到武术学校去练武艺,最终也不了了之。

  那时,堂兄精力充沛,热情慷慨,在砖瓦厂做车间主任,每年的收入在我们邻里间也算是相当可观的了,很多乡亲都在他手下干活,对他有着敬畏和奉承,农忙时,地里的庄稼总有很多砖瓦厂的工人来帮着收割。他喜欢玩,家里电视机录音机录像机都有,在八九十年代那是相当豪华的摆设了。每逢春节时,他家非常热闹,去看录像的,打扑克的,往来穿梭,都能碰破头了。堂兄为人幽默风趣,说话办事有魄力,很得人心,他的车间主任也做的顺风顺水的。

  方方和飞飞两个孩子,在我们眼中,一直都是大姐小弟的互相称呼着,没看到他俩红过脸。堂兄手头活络,孩子们打小生活的很幸福的,穿的都比我的小妹要鲜亮些,饮食条件也好,小脸都是油光光的。记得飞飞也经常把他爸的头油涂抹些到额前的发上,整齐顺溜,一看就有小少爷的派头。那时,我们家族的孙辈中,就方方飞飞两个孩子,像是金童玉女,他俩给来往的邻居朋友逗得都很活泼,天天脸上挂着甜甜笑意,一点也不怵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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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我们住着的房子都还是70年代盖的土坯草屋,前后四五米宽,很褊窄,我们都猜测着堂兄他们家这么有钱,很快就会翻成大瓦房的。可是几年了,一直没有动静。他们家翻房子的费用是绰绰有余的,但是,他家房子在中间,按农村的风俗,两边不动,就他一家冒尖,俗话叫两头担,不吉利的,需要很大的旺运来承担。那么,就换到把东山墙的几间屋子翻盖?伯母极其精明,她没有同意两个儿子换房子,她的意思是要让堂兄把六间草屋都翻成大瓦房,另外三间的费用,算是堂弟临时借用堂兄的,将来有钱再还。

  将来?这个事情就不好说了。堂兄出于母子兄弟情分,当然没有什么异议。但是,堂嫂和伯母之间,一直就不和气的,原因无外乎是伯母偏向于堂弟,偏向于另外三个堂姐,而堂兄因为太能干,财气大了,就要吃亏。于是,这翻瓦房的事情就一直悬而未决。

  偏偏,堂兄一向就有的的嗜好越来越不可收拾了。家族另外一个远一点的堂兄,逢到农闲时,就约一大帮的赌钱鬼,来勾引堂兄去试试手气。堂兄是个豪气干云,从不服软认输的主儿,倔劲上来了,他能一条道走到黑。他太过自信于自己的聪明,别人能赢钱,他也不会一直输下去的。于是,他在别人做的老千陷阱中越陷越深,不仅把翻瓦房的钱都输了,还把工人的工资,还有一些人托他买砖瓦的钱都一股脑儿地奉送出去了。好像就是转眼之间,堂兄的家境就败落了。在加上他过于豪爽,不拘小节,砖瓦厂的账目让人糊弄的不清不白,一下子陷入了巨额债务的包围中。

  陷入困窘中的堂兄一家,各种矛盾不断加深,堂兄是家庭的顶梁柱,大笔收入都是堂兄赚来的,堂嫂一向是管不了堂兄的,睁一眼,闭一眼的让他去玩牌,没想到堂兄竟然痴迷到如此程度,并且中了别人的圈套,还傻呵呵的不明就里。终于,当有人到门上来要债,当再也没有钱去给砖瓦厂工人开工资,堂嫂这才欲哭无泪。和堂兄以前的小打小闹,变成了经常性的冷战,往往歇斯底里的发作。两个孩子,处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中,心情可想而知。我这时在外面工作,也忙得焦头烂额,只是回家,偶尔听父母讲这些不幸,一起摇头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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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7年暑假,我带了几个大小循环之后,又从初一开始任教了。配班的两个班主任中,一个是三班的袁老师,刚毕业,富有朝气和热情的一个师范生。第一堂课上,我就注意到了,在教室的最北面第一排,坐着的是侄女方方。她看到是她大叔做她的语文老师,吓得整节课都没有抬头,很拘谨的拿着笔在书上认真划着写着。回去之后,她肯定会向堂嫂学话,嘘乎我怎样的读书授课,怎样的去呵斥调皮的坏小子。

  看到方方吓得大气不敢出的样子,上课时,我也很少提问她,尽量让她放松。只是我安排学生起来进行语言训练,就免不了按部就班的轮到她。方方的声音很小,有时也会打顿,不是我记忆中那个笑眯眯的,毫无羞态的丫头片子了。我像鼓励每个讲话拘束的孩子一样,让她大胆些,自然些,慢慢的,她也就能在同学面前能语气平缓流畅了。平时下课间,看到她的样子,也都是默默无闻的坐在那儿,往往让人忽略了她的存在。

  过了一阶段,我和班主任也是教数学的袁老师聊了我这个侄女,袁老师说,方方品行很好,不多言不好动,书写,做事认认真真的,也很努力。但,就是脑子不好使,数学例题讲了好几遍,别人都听厌烦了,她还是一头雾水,女孩子,逻辑思维差些,天生的,没办法。期中考试,方方的文科还行,能考个七八十分,只是数学,及格都没达到。我就知道,这个侄女已经尽最大天分了,想要在学业方面出人头地,没指望了。

  我教每一届的学生,都教导他们养成写观察日记的习惯,并且身体力行地帮他们批改日记,以帮助遣词造句和作文能力的提高。方方写观察日记很认真及时,一星期总能写出个三五篇来。看到她工工整整的字体,连标点都一丝不苟,我能感觉这个侄女是一个做事严谨让人放心的孩子。

  方方在日记中会写到她爸爸妈妈没完没了的争吵,字里行间流露出困惑和痛苦,我在批阅时,就委婉的劝解她,长辈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很多事情是孩子们无法理解的。子女要尽的责任,就是尽可能的帮父母做点家务,少惹麻烦,让爸妈省心,学好功课,让爸妈欢心。我也告诫她,要善于辨别是非,从长辈的一些过失中吸取教训,做一个务实正派的人。

  班主任袁老师虽然年轻,但是做事很有耐心,极其负责,她的家庭也不富裕,对学生充满了同情和关怀,在班级里扬正气,压邪气,整个班级管理得井井有条。袁老师经常现身说法,告诉孩子们,知识是改变命运的法宝,是摆脱贫穷和愚昧的台阶。方方在这位优秀班主任的引导下,在这样和睦的集体中,一天天的成长,心智逐渐成熟。初三毕业时,她的成绩离普通高中还差了一大截,但是,那样拮据的家境,她虽然不甘心失学,但也没有勇气去求爸妈给她复读,直接跟着一个亲戚到浙江台州去做毛衣工了。

  听堂嫂讲,方方临走前,淌了不少眼泪,重复了好几遍:“妈妈,我头脑笨,没有出息,小弟从小聪明,一定要让小弟上大学呀!”从堂嫂略带激动辛酸的叙述中,我能感觉到方方的苦心,她和弟弟从小就很亲近,她的求学理想要在小弟身上实现,她怕爸妈因为手头紧,硬把小飞拉下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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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之后,就基本没有见到方方侄女了。堂兄不做砖瓦厂的车间主任后在家里养过美国牛蛙,又折腾了些别的项目,都半途而废,没有什么收益,加上讨债的人不断,他一气之下到南方打工去了,好像也在台州附近。过了年把,堂嫂也离开了家乡,到堂兄打工的地方去给人家旅馆洗被褥。侄儿小飞一个人就跟着他的小舅在县城附近求学,上完初中上普通高中,第一年高考失利,复读,考上了石家庄的一所大专院校,这期间,小飞也到我这儿来过几次,报考志愿啦,学习工作烦恼啦,也经常和我聊一些,他是一个知书达理懂事要强的小伙子,秉性也传统正派,在职场上兢兢业业,很有人缘的。

  2004年吧,我家来了两个亲戚,我的妹妹和方方,她们两个自小一块长大,方方从南方难得回来,姑侄俩亲热的不得了。就一起到我家玩。方方长高了不少,可比她大姑还是矮了三四厘米。她们两个说着悄悄话,新奇地参观我家的新房子。这时方方不再是当年在我手下当学生时那样的缩手缩脚了,看不出她竟然这样的健谈。方方说起了她在南方的打工经历,怎样的辛苦,乏味,经常的加班,困得都能在织机上打瞌睡。还要受一层层的盘剥,可不干这些又能做啥呢,没文凭,只能靠这点技术糊口。谈到弟弟小飞,方方很有兴致,她很欣慰,说弟弟终于考上大学了,他的前途肯定比自己好多了。小飞一定会干出个人模样,给爸爸妈妈争气的。

  这之后,只断续听到一些消息,小方和堂兄堂嫂打工的地方不太远,但是,因为堂兄堂嫂还是经常争吵打闹,所以也不经常去他们那儿。再后来,方方找了个男朋友,是江西的,方方不再织毛线了,和对象两人一起做蛋糕卖。好像隐约听说方方前年就结婚了,因为心情不好,历经磨难的堂嫂看透了世态炎凉,也没有给方方大张旗鼓的办婚事,不知方方的心里有没有什么委屈,嫁到了偏远的外省,又是那么的草草了事,唉。

  现在,堂兄家的房子早已翻盖起来了,很气势的主宅和灶房,侄子小飞也算在北上广一级的大城市里打拼了,只要他能记住家庭变故的痛楚,只要他有不服输的干劲,还是能够创出一番自己的天地的。我想,这个年少独立历经风雨的年轻人会自强不息的,因为他的身上负担着太多的期望,家族的,爸妈的,还有身在远方的姐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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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读《红楼梦》时,看到探春远嫁海外这一节,总有一些惋惜感慨。当然热热闹闹的大观园最终也落得个冷冷清清。每个姐姐也都要嫁出闺门,去重新寻觅自己幸福的归宿,那些年少时无羁的欢乐,那些青梅竹马时的情义,那些青春韶华的心事,剪不断理还乱的亲情,都凝结在系向远方的那根丝线上。

  《在那远方》的旋律又悠悠盘旋耳际,“看见姐姐向我走来,摘朵野花插在我头上,姐姐的眼睛。”,那个远方的姐姐的眼睛里,有牵挂,有不舍,有晶莹闪烁的泪花,更有有盈盈莞笑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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