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军礼美文摘抄

时间:2023-03-11 09:20:45 美文摘抄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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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军礼美文摘抄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期,在某区工作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位姓喻的朋友。大我十三岁的喻兄,孤儿,地地道道的农民出身,浓眉大眼,身板刚挺,没有了左腿,失去了左眼。左腿与左眼是在对越自卫反击战时,被越南猴子埋的地雷炸掉的。喻兄当时是某部侦察班长,触雷时,全身多处受伤,昏迷不醒,紧急送往野战医院抢救三天三夜后才苏醒过来。

最后一个军礼美文摘抄

  伤愈归队时,喻兄已失去左腿与左眼,基于身体原因,上级首长让**伤残的他转业回乡。当佩戴特等军功章的战斗英雄撑着拐杖回到家乡,家乡用最热烈最温暖的怀抱接纳了他,地方党委**对他的嘘寒问暖,让他感动得热泪盈眶,激动不已。当问及喻兄对工作安排有何要求并表示县里任何一家单位均可由他挑选,他却是这样回答的:“谢谢领导们的关心,我一个废人,就不给党委**添麻烦,还是回乡种田吧!”

  喻兄这一惊人之举,感动了**,感动了媒体。多年后,我曾因此事过问喻兄,他说:“兄弟呀,我们侦察班十一个人,就牺牲了六位朝夕相处的战友,比起他们我已经够幸运,面对牺牲的战友,我还有何脸面向**要求这要求那呢?”

  回到生他养他的土地,农村正开始搞分田到户,土地承包,就在这一年,喻兄结了婚。都说美人爱英雄,这话听起来有点道理,喻兄的老婆长得水灵鲜嫩,身段婀娜,娇艳妩媚。也许是偏见,据我分析,姑娘应该是奔着喻兄的英雄名号、那笔不菲的伤残抚恤金及每个月的生活补贴而去。

  姑娘与喻兄结婚后,着实让她光艳了一把。大小领导对她的表扬,社会对她的关心,众人对她的尊重,姑娘们对她的羡慕,让她整天心里甜甜的,面子足足的,腰杆直直的,胸脯挺挺的。拖着伤残的身躯,喻兄与妻子分到几亩好地,这也是乡亲们一致要求分给他们的。从此,夫妻俩过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宁静温馨的农家生活。

  婚后数年,喻兄老婆的肚皮不见一点动静,夫妻间的吵闹声也渐渐传入众人耳朵。后来据喻兄的乡邻讲,大抵是喻兄责怪妻子常常夜不归宿,妻子则责怪喻兄耽误了她的,但真正的吵架原因,左邻右舍谁也说不出一个子丑寅卯。若干年后我就此事问及喻兄,他坦然告诉我这个心底的隐密:因为当年触雷负伤,他的性功能受到严重影响,所以在夫妻生活方面他对妻子非常愧疚。

  但吵闹归吵闹,生活却还得继续,只是喻兄夫妻间从此失去往日那份温馨与宁静,失去往日那份欢笑与甜蜜。喻兄心里很苦很苦,他找不到一个知心朋友来倾诉,只能把它压抑在心底,孤独品尝生活的苦涩与无奈。

  喻兄妻子的肚皮终于鼓起来,经过十月怀胎,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可谁知,在乡邻的祝贺声中,在小孩满月后的不久,她带着孩子突然悄无声息消失在喻兄眼中。拖着伤残身躯,喻兄找寻了一个又一个认为妻子可以落脚的地方,但始终不见踪影。喻兄心碎了,头发急白了,不管怎么样,他真心爱着妻子,也不管孩子怎么样,他同样真心爱着孩子。

  喻兄倒下了,整天躺在床上,不吃也不喝,听不进任何人的劝阻与安慰,他没有倒在越南战场上,却倒在妻子的“枪口”下。也不知过了好多个浑浑沉沉的日子,喻兄终于站起来,只是此后喻兄不爱多言,也不再有笑意,整天喝酒消愁。

  我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喻兄的,因为领导们不想让英雄流血又流泪,所以把喻兄作为政治任务交给我。喻兄开始拒我于千里之外,费了好大的心思,花了好多的时间,我俩终于成为朋友。记得有个晚上,在他又乱又脏的房间里,在我自带的烟酒与小食中,我俩推心置腹,对饮长谈。从童年趣事到年少方刚,从憧憬美好生活到追求崇高的人生理想,当谈及到妻儿时,喻兄的右眼不停地闪烁着泪光。透过这只充满深情的右眼,我看到他心底那份最柔软的东西,同时也看到英雄在有泪不轻弹时所展现出的人性脆弱。

  我在深思,我在沉默,最终无语……

  我无法过多责怪朋友如花的妻子,如果没有虚荣,就没有这段残酷的婚姻,就不会湮灭人的善良真诚本性。我更无法责备喻兄,如果不是英雄,也许就不会有这样的情感伤害,就不必承受这份精神与肉体的痛苦,英雄的光环掩罩了他内心的所有悲哀。只是喻兄这种用情之真、用情之深,令我动容的同时,也为他深深的担心:担心一个英雄在情感线上倒下而不起,担心一个倒下英雄所引起社会的负面反应;担心一个英雄从此挣扎在痛苦的情感线上,担心一个英雄在挣扎中承受不住压力而彻底崩溃。

  为了打开喻兄的心结,我赶紧联系了他的老部队。老部队很快来了两位军人,一位是旅政治部主任,另一位是旅侦察营营长,主任是原来的连指导员,营长是原侦察班的兵。当年,喻兄是指导员最喜欢的兵,营长是他最投缘的战友。当首长与战友出现在他的面前时,我看见喻兄激动得扔掉拐杖,睁大右眼大声高喊:“指导员、小六子”,然后张开双臂扑向他俩,象久别重逢的亲人,紧紧的久久地拥抱一起。

  是夜,我们四人围坐在喻兄家里。在热闹的气氛中,我只是静静的聆听,聆听他们相互倾诉那份深深的战友情,聆听他们讲述军营的生活趣事。凌晨二点,喻兄突然起身走到穿衣柜前,打开柜门拉开抽屉,拿出一张开始泛黄的黑白照片,照片上写有“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前夕侦察班集体留念”,然后把它端端正正摆在方桌的中央。接着倒上六杯白酒摆放于照片跟前,嘴中喃喃念道:“张小亮、王军、李跃进、黄革新、袁自力、邹国庆,我的好战友,我的好兄弟,指导员、我、小六子敬你们的酒来了。还记得吗?十年前的今夜,我们执行侦察任务的途中,正是在这个时候永远分别了,我想念你们哪!”

  看着他们三人哭着笑着,笑着哭着,我的心变得格外的凝重与震憾,这份生死战友情是多么的珍贵感人啊!为了祖国的利益,为了民族的尊严,他们无私奉献着自己的热血与生命,这种生命的意义是多么崇高与不朽!当他们三人把酒小心翼翼地洒完在照片前后,主任哽咽着大喊一声:“敬礼!”面对照片中为国捐躯的烈士,怀着真诚的敬意,伴随着他们的军礼,我低下头来,深深为烈士们鞠上三躬。

  我相信,在天国的英雄们,一定会用灵魂来感知与感悟这所有的一切。

  人活着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是男人就要挺直腰杆,是“平江起义团”出来的兵,就要经得起任何的打击。”“老班长,你是我们班的骄傲,我可不希望我们侦察一班与你一起倒下。”主任、营长与朋友临别时的简短话语,是那么的有力,是那么的军人。喻兄听懂了所包含的深深内涵,因为他的目光不再迷离,因为解放区的天又开始浮现在他刚毅的脸上。

  那些年,退伍军人集体上访的事件愈演愈烈,对社会的稳定,对安定团结的局面造成了非常不利的影响。我县的上访事件更胜一筹,有的是因为得不到工作的安排,有的是居功自傲,有的是正当利益得不到维护,有的是为满足更大的私欲。种种原因使他们纠结在一起,从乡镇闹到县市,再从县市闹到省府,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停地上访与**,只要有一点点要求得不到解决与满足,他们就会掀起一层更大的波涛。

  面对这些为国洒过汗、流过血的退伍军人,党委**感到非常头疼,平息事态、劝慰安抚的工作非常棘手。就在这时,喻兄挺身出马了,他主动向县委县**请缨,准备用他个人的名义与影响力来劝抚战友们,为维护我县社会稳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喻兄在回乡战友中的威信挺高,一者他是特等功臣,战斗英雄,二者他是战友中唯一的**伤残。其实在刚开始组织上访时,一些战友就多次找过他,推举他为头,喻兄对这种做法心存困惑,所以没反对也没支持,加之家庭的变故,更让他无心去搭理这档事。

  当喻兄从"昏沉"中清醒过来,清楚认识到这种上访给社会所带来的危害性与严重性,所以他感到自己肩上多了一份沉重的担子,感到必须刻不容缓去化解平息这个影响安定团结的矛盾。从此,他撑着拐杖开始爬山涉水,走村串户,深入每一个战友的家中,用真诚的情感,用温暖的话语去感化每一位战友。把他们有什么合理的要求,有什么需要解决的困难与矛盾记录在本子上,并庄重承诺一定找**解决好战友们的实际困难,同时也严正地批评了一些战友不合理的要求与行为。

  在党委**的支持下,喻兄的不懈努力终于得到回报,战友的实际困难与问题得到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并逐一得到解决。一些别有用心的战友也认识到错误,如果再无理取闹的话,也无颜面对这位昔日的战斗英雄。正因而此,我县退伍军人群体性上访事件基本得到平息,并受到省委省**省军区的隆重表彰。可是,有多少人知道这表彰后面那辛酸沉重的?

  基于喻兄的实际情况,区党委**决定要我做通他的思想工作,调他到光荣院担任院长。在光荣院所有的孤寡老人里,有的是老红军,有的是烈士遗属,有的是抗美援朝的伤残军人。为了让他们安度晚年,**特地在这个革命老区成立光荣院,负责照顾好他们的晚年生活。当我带着这个决定找到喻兄与他商议时,他没让我多说什么,非常痛快地答应了,次日清早,便背着背包到了光荣院。

  时隔不久,我便调离,除电话联系外,俩人相处的时间是少之又少。只是听原来的同事们讲,喻兄把光荣院的工作搞得红红火火,照顾得老人安安逸逸。后来在一次全县民政工作会上我见到喻兄,他的脸宠依然是那么的刚毅,只是比以前红润白净许多。喻兄是作为先进代表来参加会议的,由此可见他对工作的尽职尽心。开完会后,我想留他在家中住一个晚上,好好叙叙兄弟感情,但被喻兄谢绝。他说见不到院里的老人们,心便会有不安的感觉,以后有机会兄弟俩再好好相聚。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转眼,十个年头悄然逝去。在这过去的日子里,我一直没有放弃打听他妻儿的下落,但始终没有结果,只是打听到还有一个人与她一起失踪,是她青梅竹马的一个男同学。说实话,当年在朋友寻找妻儿的同时,**也派出相关部门的人在多方调查与寻找,只是没让他知道而已,因为**不想也不愿看到任何人在英雄脸上抹黑。

  后来我小心翼翼地在喻兄面前揭过一次伤疤:“哥,想妻儿吗?”说完这话的片刻,我便自责不已,因为我看到他明亮的右眼突然暗淡,脸部肌肉不停地在抽搐。但喻兄很快平静下来,轻声道;“想,可想又能怎样呢?”我明白,他是强压着内心巨大伤痛,背负沉重精神枷锁在顽强地工作与生活着。

  去年孟冬的一天,我接到喻兄电话,我听到了一种痛苦颤栗的声音:“兄弟,我胸里面好痛好痛,痛得实在难以忍受。”我急忙开车赶往喻兄所在地,一边联系当地**。一个小时后,在当地卫生院我见到脸色苍白、神情憔悴的喻兄,听医生介绍:大概是肝脏有问题,因医疗设备与技术有限,无法得以确诊,建议立即转院治疗。

  等喻兄疼痛稍稍减轻,我二话没说,在当地**一名工作人员的陪同下,硬拉着他往县城急奔。在车上我与县医院院长通了一个电话,请他安排最好的医师在内科等候。通过核磁共振、各种化验,院长把我拉到一旁,轻声说道:“肝癌,但不能确诊是几期。”听到这个惨伤的消息,我的脑袋一下懵了,心象被抽空一样,眼眶立即红起来,真希望这个诊断不是真的。

  我把喻兄的病情向县主要领导作了汇报,得到“不惜一切代价救治”的指示后,我迅速与民政局局长接洽好,由民政局派出专人陪同他到省城最好的医院检查与治疗。三天后,我接到来自省城的电话,喻兄被确诊为肝癌晚期。真不明白:上苍为什么要把这么多苦难加在他的身上,是为了凤凰涅磐还是老天爷你有眼无珠?

  次日上午,我开车赶往省城湘雅医院,通过关系找到一位资深专家,认真查看喻兄的各项检查数据后,专家摇摇头道:“已经毫无办法,病人的癌细胞已扩散,生命最多能维持半年,以目前的医疗技术,我们只能尽量减少患者的痛苦。”

  一个月后,喻兄出院了,我开车将他接回家中。喻兄早已知道自己身患绝症,微笑着对我说:“老弟呀,二十年前我就差点见了阎王,能活到今天我心满意足。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只是万一一走,心里割舍不了院里那些老革命、老前辈啊!”我木讷着无语,不知怎样回答才好,过一会才说道:“哥,好多病人不是病逝的,而是被病吓走的,调整心态,多参加运动,生命一定会有奇迹!”

  看到喻兄已经安顿好,我准备回县城,临走时,我俩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喉咙里有种痒痒的东西不停地蠕动,心中特别酸楚,所有的言语只化为一声“哥,珍重”,便转头离开。我不想他看到我的伤感,更不想他看到我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过年后,我专程去看了一次喻兄,他向我说最大的一个心愿:“此生没有去过北京,如果生命允许的话,我想在今年新中国成立六十周年大庆时,去天安们广场向神圣的国旗行一个庄严的军礼,这样我就死而无憾。”顿了一下他接着说:“我打了电话给小六子,小六子如今是少将军长,他答应到时接我一起去北京,看升旗,行军礼。”看着骨瘦如柴、面色腊黄的喻兄,我忍住内心的伤感安慰道:“哥,相信自己,到十月一号那天,你一定会完成这个美好的心愿。”

  五一长假后上班的第一天,我突然接到光荣院工作人员的电话,说喻兄不行了,生命危在旦夕。等我赶到光荣院时,喻兄的精神似乎好了许多,只是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头发因化疗几乎掉光。看见我后,他紧紧地拉着我的双手,眼睛直瞪瞪地看着我,想说什么却说不出话来。我突然明白过来,急忙跑到邻近学校借来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把她端端正正挂在房间洁白的墙壁。

  国旗挂好后,喻兄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在众人的帮助下,端端正正戴好军帽,穿上一身整齐的绿军装,把金光闪闪的军功章一个个挂在胸前。面对着神圣的五星红旗,他用力挣脱我的搀扶,撑着左拐,艰难缓慢地举起右手,行上了一个庄严标准的军礼。

  喻兄的右手一直没有放下来,就这样带着信仰、带着热爱、带着安祥,永远、永远地告别了人世间。

  此时此刻,我没有流泪,时间似乎已经停顿,我的心被喻兄壮怀激烈的爱国情操深深震撼。临终之前,左手撑拐,右手向国旗行军礼的感人场景,定格为一个脑海中的永久画面。我为我的人生旅途中,有这样一个英雄、有这样一个兄长、有这样一个朋友,而感到无比骄傲与自豪!

  一路走好,我可敬可爱的好大哥!

  在喻兄远赴天国相会战友的五七之日,午时过后,有乡邻们看见一位酷似喻兄的年轻小伙,在他的坟茔插满柏枝与鲜花,泪流满面,长跪不起。还没等众人从惊愕中清醒过来,小伙子便悄悄消逝在人们的视线,杳无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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