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节日没有小年散文

时间:2019-10-22 16:06:47 我要投稿

我的节日没有小年散文

  孩提的时光,最高兴的是莫过于过节了。只有过节时,才能吃上肉,解解馋。

我的节日没有小年散文

  上世纪七十年代,在我的家乡苏北,小年,这个我国传统的民俗节日,对于每一个家庭来说,那是相当隆重的。每逢这一天,家家早起,打扫庭院,张贴灶王画像,做祭灶饼,举行敬送灶王爷仪式……大人们是忙碌的,而小孩子则是最快乐的。我和小伙伴们总是拍着手,唱着一首不知流传了多少年的歌谣:“过小年,是大年,大年之后月圆圆。小孩盼吃肉,大人愁没钱……”

  是啊,在那个家家靠挣工分吃饭的年代,逢年过节,是大人们最发愁的时候。

  幼时的我,不但爱吃肉,还最爱吃小年晚上母亲亲手做的祭灶饼。

  祭灶饼是用麦子面做成的,只是这麦子面特讲究。首先麦子要用清水浸泡一下,随后在阴凉处晾干。接着用石磨碾出麦粉,再经过细箩筛。母亲说,只有这样,麦粉才能既细又白,和出的面才有筋骨,做出的饼才好吃。因为这面是做祭灶饼和大年三十蒸馍馍及大年初一包饺子用的,要敬送灶王爷、各路神仙及祭奠祖先,好让他们保佑全家老少新的一年健康平安,是万万马虎不得的。

  母亲把盆子里的麦子面兑水和成糊状,再在桌子上一遍遍用力地揉搓和摔打,最后拉成一长条状,用手摊成半公分厚,用刀均匀地切开,最后一块块压成长方形,轻轻地敷在已擦上一层油的锅的四周,锅里添上水,架上木柴,先用武火烧,等水开后,改烧文火,慢慢地烘烤,直到闻到扑鼻的香味。闷上几分钟后便可以出锅。这时的祭灶饼,是一面雪白,一面焦黄。拿在手里,柔韧而富有弹性;吃在嘴里,脆酥适度,慢慢地咀嚼,满口溢香。

  每一个小年的晚上,馋嘴的我和妹妹,总是围在母亲的身旁。只要祭灶饼一出锅,趁母亲不注意,总要偷偷地咬上一口。为这,不知挨过母亲多少回的骂。母亲掰下一块饼,夹着一些菜,端上一盅酒,虔诚地摆在贴在锅灶上的灶王爷画像前,然后,双手毕恭毕敬地合在胸前,口中念念有词:灶王爷啊灶王爷,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小孩子的年幼无知。求你上天多多言好事,下界多多保佑全家老小平安无灾……

  看着母亲那好笑的样子,我和妹妹总是捂嘴偷偷地笑。

  送走过灶王爷后,放过鞭炮,全家人便坐在桌旁,吃着一年来少见的丰盛的晚饭。我和妹妹一面大口大口吃着余香沁齿的祭灶饼,一面不住地用筷子在菜盘里翻找肉片。父亲和母亲总是在这个时候一味地纵容我和妹妹,他们相视而笑,慢慢地吃着,眼神里尽是对子女们的怜爱……

  家乡的小年是在腊月二十四这一天,可我家的邱姓邻居每年总是在腊月二十三过起了小年。

  那时我还小,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便问母亲。母亲告诉我,因为邱姓人家的祖先在清朝时曾在朝中做过大官。自古当官的人过二十三,平民百姓过二十四,而要饭的只能过二十五。“官三民四乞丐五”,就是这个意思。

  “那这姓邱的现在还有人在朝中当官吗?”我问母亲。

  母亲想了一下,说:“好像没有。”

  “既然现在没有人在朝中当官,那这姓邱的怎么还过二十三呢?”我有些不解。

  母亲一时回答不上来,只是说那是自古传下的风俗。

  也许姓邱的人家也曾对其和我同龄的儿子说过“官三民四”的古老风俗吧,姓邱的儿子自己觉得好像高人一等似的,总是在我的面前趾高气扬。有一年腊月二十三,天还没黑,他就在门前用竹竿高高地挑起炮竹,高声嚷道;“过小年喽,过小年喽,我家是大官,先放鞭炮喽。”

  望着他那得意洋洋的样子,我实再有些看不过。一赌气,跑回到屋里,拿出父亲昨天从集镇上买来的鞭炮,顾不上用木棍挑着,擦着火柴便点,随手举起,在门口跑着放。噼噼啪啪的炮竹声,震得我耳朵嗡嗡地响,最后的两个炮竹,炸得我的手心乌黑乌黑的,一时肿得像个馒头。我强忍住疼痛,朝他坏坏地笑道:“我家先放的鞭炮,我家的'官比你家的官大。”

  “你家又没当官的,你凭什么放鞭炮?”他朝我瞪着眼睛,高声地嚷。

  “你家又谁当官啦?是你爸,还是你妈?你家能过二十三,我家又怎么不能过二十三?”我歪着头回敬他。

  “就不容你家过二十三!”他狠狠地说。

  “我家偏过!”我也狠狠地说。

  接着,我们两个小家伙就打了起来。等到两家的大人闻声跑来,我俩全身早已滚成了泥猴一般。

  母亲把我拽回屋内,一边朝我红肿的手心吐着唾沫,一边狠狠地骂我。

  我依然不服气,发狠地说:“哼!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当大官!他家过二十三,我家就过二十二,反正得比他家要先过一天。”

  母亲听了,“噗嗤”一声乐了。她亲昵地抚摸着我的头,我也呵呵地笑了……

  第二年的小年前,天不但出奇的冷,雪也下得特别的大,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一连下了好多天。大雪封平了路沟、池塘,路上的积雪有齐膝深。屋檐下的冰棱晶亮晶亮的,有两尺多长。河流上的冰结得厚厚的,队里的大水牛能在上面窜蹦着跑。

  腊月二十四那一天,午饭后,母亲刷锅时,不想锅底却漏了。

  父亲的意思是等明天再说,可母亲却执意要买。

  母亲说,不买锅,就没法做祭灶饼,没有祭灶饼,也就无法送灶王爷,一年到头的,总得图个吉利。再说,两个孩子好多天前就盼着吃今晚的祭灶饼了。

  父亲拗不过母亲,只好答应了。

  母亲嘱咐我在家照顾好妹妹,带上布兜,便和父亲一起,踏着厚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县城赶去。

  那时候,附近的集镇没有卖锅的。要想买锅,只能到三十多里外的县城去。

  天还没黑,妹妹便央求我和她一起坐在门边等着父亲和母亲。

  天擦黑了,父亲和母亲没有回来。

  “哥哥,我饿。”妹妹说。

  “忍一忍,妈妈一回来就给你做祭灶饼吃。”我哄着妹妹。

  天黑透了,父亲和母亲还是没有回来。

  “哥哥,我怕。”妹妹带着哭音。

  “不怕,不怕,有哥哥在呢。”我使劲地拍着自己的胸脯

  炊烟四起,炮竹声声,我已闻到邻居家的菜香。别人家已经开始祭灶了,可父亲和母亲仍然没有回来。

  “哥哥,我困。”妹妹眯缝着眼,耷拉着头,声音很低。

  “那你上床睡吧,爸爸妈妈一回来,哥哥叫你。”

  “不嘛,我就在这门旁等,我还没吃祭灶饼呢。”

  “那就趴在哥哥的怀里睡。”我解开棉袄,把妹妹的头紧紧地搂在怀里。

  村庄里很静,邻居们都早已过完节上床睡觉了。我搂着熟睡的妹妹,坐在门边,抬头去数满天的星斗。一、二、三、四、五……我想,等我数到一千个,也许父亲母亲就能回来了……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和男人沉闷的抽泣声把我和妹妹从梦中惊醒,我睁开眼,耀眼的雪地上,只见父亲背着母亲,艰难地向家中走来。我连忙跑上前去,帮着父亲把母亲背回屋里。

  父亲把母亲放在床上,抹了一把泪水,转身又匆匆地走了出去。

  我忙擦着火柴,点燃煤油灯。只见母亲双眼紧闭,身体冰凉且僵硬,满头满脸的血已结成冰块。我和妹妹吓得呆了,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等到父亲去大队医疗室找来了医生,母亲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事后我才知道,那天晚上,父亲和母亲在回家的途中,母亲不小心滑进了路旁的深沟,父亲弓腰伸手去拉母亲,不料背上的铁锅滑出布兜,重重地砸在母亲的头部。铁锅一圈的锋刃把母亲的额头划出几寸长的口子,顿时鲜血直流。等到父亲好不容易把母亲拖出深沟,母亲已昏迷不醒。由于失血太多,气候寒冷,加之当时无法去医院及时救治,母亲被冻死在父亲的背上。

  那一年,我10岁,妹妹5岁。

  三十多年过去了,每当到了小年这一天,我便会怀念起我的母亲。为了那灶王爷能给我家带来平安与吉祥,为了我和妹妹能吃上一年一度的祭灶饼,母亲用她的鲜血和生命,完成了心中平凡而朴实的心愿,那就是子女们美好的未来。而今,尽管我没当上什么大官,但却是一名报社的记者。妹妹虽没能考上名牌大学,却是一名光荣的教师。尽管生活的富有使世人对年味淡薄了许多,但我却始终没有忘记幼时家乡的小年。每当腊月二十二这一天的傍晚,我便会驱车回到家乡,来到母亲的墓前,燃起鞭炮,呈上我亲手做的“祭灶饼”,告诉母亲,我实现了幼时对她的承诺,从而让母亲含笑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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